第六十三章 侠客与政治家

  突来电光霹靂照亮暗巷，如相机的闪光灯稍纵即逝。
  【他们比一般人强壮，一下电不晕＞＜】
  【先破坏他们的通讯装置。】
  「混蛋！是谁暗算？」「电击枪？」两位保鑣同时看向对方的死角，恰巧将注意力从青年身上移开。
  「快跑！」我朝暗巷吼道，随后又藏身于墙后。
  透过潸儿的视觉，青年踉蹌地朝我的方向跑来，同时我手中操作着手机，预约无人计乘车。
  地点十五分鐘后位于日本桥的一间同志酒吧前。
  见其中一位保鑣反应迅速，伸手就抓，我急忙下达指令。
  【电脚！】同时把脑中的经络图，用思维共享传给潸儿。
  地上亮起如仙女棒的火光，两位保鑣被电的措手不及，原地上下跳窜，粗口连连。
  此时青年逃出暗巷，我随即捉住他的手腕，将他往旁边拉，手指着我预约小黄的方向。
  他点点头跟了上来，步行超过二十公尺后，潸儿被强制拖离放电有效距离。
  见青年脚步虚浮，只能背着他跑，才有机会，奈何我自知绝对没有此等神力。
  【交换，帮我把他揹到刚刚叫车的地方。】
  【嘻嘻，这种激烈的blplay，小心躺三天。】
  潸儿操纵我的身体，下肢半蹲，上身倾斜约45度角，说：「想逃，就上来。」
  此时青年竟然没有排斥，出奇的冷静，乖乖顺着我的动作，于是潸儿顺利将其揹起。
  潸儿的玩笑话，害我夹紧屁眼，内心叹道：「人生首次捡尸，竟然是男尸呀！」
  跑了五分多鐘后，青年气息已顺畅许多，开口问道：「你是谁？哪个组织？为什么帮我？」
  「等逃离再说。」
  他拍拍我的肩膀，要我将他放下，他可以自己跑。
  「不行，我有我的考量。」这同志的设定是不得已而为之，因为借体时潸儿没法使路上的监视器短路，这点偽装是必要的。
  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，青年虽然沉默不语，但感觉他的屁股也突然一紧，这下我反到宽心了不少。
  虽有路人偶而会投放关怀的眼神，但潸儿的魅术加上某些细微的肢体动作，彻底打消他们的疑虑。
  没错，我现在化身为一名gay，一名十分飢渴的gay，长薪我越发了解你了！
  十分鐘后，我们顺利搭上无人电动车。
  计画先开往池袋站，再由山手线转jr中央线回到西荻洼的住所。
  「谢谢您的出手相助，在下伊藤博雅。」青年进车后打破沉默，礼貌却不失贵气地自我介绍。
  「你可以叫我健次郎，喔呀！噠噠噠噠！」我空挥着我的双拳，料想不到酸痛感暴衝，竟然从手臂传到了脊椎，当下冷汗直流，无奈缓缓放下双手，安静地贴着椅背。
  「白痴！」潸儿无情地笑道。
  「看你刚才背着我跑，还脸不红气不喘，如今却连手也抬不起来，想必是用了什么特殊药物，虽然由我的立场来劝说并不恰当，但还是愿阁下洁身自爱。」对于我的耍宝，博雅似乎不以为意，打算与我划清界线。
  「能说说你为什么被打吗？」
  「能说说为什么救我吗？」博雅坚毅地反问。
  「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！」爽朗豪气真男人的表率，我要一甩刚刚gayman的人设。
  「你是中国人！？」
  「传说神拳发源地不就是中国？而且第六十二代传人还是上海人。」虽然我的日语发音还算标准，但用华人的谚语还是被听出来了吗？
  「呵。」博雅冷笑一声，不再和我搭话。
  「他排斥中国人。」潸儿补充说。
  【谁知道？搞不好他更讨厌台湾人或新加坡人。】还需要更多资料，至少名字到手了，只希望他没有骗人。
  「韩非曰：『今游侠，其行虽不轨于正义，然其言必信，其行必果，已诺必诚，不爱其躯，赴士之厄困，既已存亡死生矣，而不矜其能。羞伐其德。』但，荀况曰：『立气齐，作威福，结私交，以立强于世者，谓之游侠。』您觉得谁对？」博雅此时说着汉语，字字清晰，鏗鏘有力。
  这下换我头疼，听是听得懂，只是不知出处，总之韩非是褒，荀子是贬。
  「《史记•游侠传》」潸儿立马救援。
  【谢谢喔！但该怎么回呢？】
  潸儿耸肩摇摇头。
  「看世道，前者为乱世之功，后者为治世之过。」我不信比中文会输你。
  「您台湾祖上哪里？」
  shit，原来他是在引诱我说中文，一句话就被听了出来。
  「哈哈哈哈，败给你了，我的确来自台湾。」
  「再次谢谢您，来自台湾的朋友，就你看来现今是乱世还是治世？」博雅眉宇间放松了不少。
  「他不讨厌台湾人。」潸儿再次补充说。
  「……乱世。」我停顿了三秒答道。
  「呵，这是我的名片。」博雅从钱包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。
  我接过，看了一眼，原来他是社民党的党工，名字和他自称的相同。
  他接着说：「既然阁下还是不愿意表露身份，我再继续打探就失礼了，如有需要我的地方，欢迎来找我，我在这里下车即可。」
  博雅操纵着车上面板，自动车缓缓靠边停下，靠他那边的车门自动开啟。
  「费用我已经结清，希望有机会能再次讨教。」博雅颯爽地踏出车门。
  「伊藤博雅，你为什么从政？」
  「为天地立心，为生民立命，为往圣继绝学，为万世开太平。这解释您满意吗？」博雅用着汉语答道，他没有回头、没有丝毫犹豫，独自远去。
  趁着门还未闔上，我朝着他的背，用日文吼道：「牛嘶马吼(註)，你就吹吧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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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註：原文是牛は嘶き马は吼え石が流れて木の叶が沉む
  日本百鬼夜行中有一种叫牛鬼的妖怪，被牠的眼睛直视会出现的幻象。
  牛嘶马吼。石头随水流走，落叶沉淀。
  用来比喻事物颠倒，这里因为博雅引用中国古文，让小磊吃了点亏，所以小磊回以日本鬼怪典故嘲讽。